觀點人物 | 黃光裕與張近東 人來人往的“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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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02 23:39

  • 無論故事的結尾會走向何方,對知命之年黃光裕和張近東來說,屬于他們的黃金時代正在遠去。

    觀點地産網 “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很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這段文字出自王小波的中篇小說《黃金時代》。

    如他所言,每個年輕人在自己的黃金時代,都以為自己會生猛下去,但最終的結果大多如書中的王二一般,成了“挨了槌的牛”。

    曾經的零售巨頭國美是如此,曾經的零售之王蘇甯亦是如此。

    國美集團創始人黃光裕正式獲釋後,開始對虧損多年的國美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最新消息是,3月2日,國美零售每股折讓15%配售22.8億股,合共籌資44.49億港元。

    受此消息影響,國美零售開盤大跌,報2.02港元,截至當日收盤,報價1.88港元,下跌18.97%,市值405.19億港元,較昨日蒸發近95億港元。

    另一邊,和國美“貼身肉搏”多年的蘇甯,情況亦不容樂觀。

    國美折價配股兩天前,張近東為化解債務危機,将持有的23%蘇甯易購股份轉讓給深圳國際,作價148億元。

    有人說,國美正在儲備資金,将卷土重來;有人說,蘇甯並未易主,張近東正揮師南下找尋新的征程……

    無論故事的結尾會走向何方,對知命之年黃光裕和張近東來說,屬于他們的黃金時代正在遠去。

    面對人來人往的新時期,他或者他們,還有多少勝算呢?

    黃金時代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經歷了改革開放後,人們的生活條件發生了極大變化,多年來被壓抑的消費欲望不斷釋放,零售商業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

    黃光裕和張近東,都是這場時代機遇下的幸運兒。

    1986年,十幾歲的黃光裕跟着哥哥北上内蒙古謀生,兄弟倆背着大袋子,倒賣一些小電器。一年後,黃氏兄弟帶着内蒙古攢下的第一桶金,在北京盤下了一間百平米的門面,開始賣服裝,後來又改售進口電器,並挂上了“國美電器店”的招牌。

    國美打響知名度是在1990年,改變過往中間商供銷的模式,首度嘗試與廠家包銷定制的“直銷式”方式,並率先刊登報刊廣告,改變了傳統的坐店經營。

    張近東的故事同樣發生在那一年,但故事場景從北京轉到了南京。

    當時27歲的張近東辭去了事業單位鐵飯碗,租下一個小門面,成立了一家專營空調的零售公司,因為地處南京江蘇路和甯海路交口,張近東從中各取一字,定名“蘇甯交電”。

    為了迅速打開市場,張近東推出了送貨上門、免費安裝、反季銷售等方式,經過幾年摸爬滾打,在南京站穩了腳跟。

    1999年,國美電器開始走出北京,開啟全國連鎖之路;截至同年年末,國美電器在全國88個城市開設了330家門店。與此同時,張近東宣布,蘇甯由家電批發轉型連鎖零售,並把連鎖觸角伸向全國。

    于是,兩條平行線開始有了交集。

    後來的故事衆所周知,國美和蘇甯頻頻在市場上短兵相接,近乎貼身肉搏。

    憑借着“薄利多銷”的經營打法,黃光裕迅速成為電器零售大王,2004、2005、2008年三度問鼎胡潤中國百富榜,風頭一時無兩。

    但張近東亦不甘落後,2004年,蘇甯易購前身蘇甯電器在深交所上市,發行價16.33元,成為中國家電連鎖企業A股IPO第一股。

    盡管競争未曾停歇,但在當時的家電市場,國美銷售額和市場占有率仍然在蘇甯之上,彼時春風得意的黃光裕甚至想将並購之手伸向蘇甯,這無疑觸及了張近東的底線,雙方的競争愈演愈烈。

    故事轉折點發生在2008年,黃光裕被調查,因非法經營罪等被判處14年刑期。随後,黃光裕妻子杜鵑被推上台前。盡管如此,國美士氣依舊低落,後續決策亦略微保守。

    當年,蘇甯以近500億元營收和21.7億元淨利潤反超國美;彼時,國美分别實現營收、淨利潤458.9億元和10.48億元。

    三年後,蘇甯迎來了成績最好的一年,這一年蘇甯易購實現了48.21億元淨利潤,張近東個人也以358億人民币身家位居福布斯中國富豪榜第7位,而馬雲、馬化騰等互聯網巨頭在當時還沒能進入前十。

    雲端墜落

    “冠軍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這是去年蘇甯奪得中超冠軍時,張近東說過的一句話。

    的确,當你站在最高處,身後會怎樣誰又知道呢?

    國美在奪得家電行業老大地位後,因掌舵人入獄、電商崛起而走下神壇;蘇甯也在拿下最佳業績後,因盲目擴張而逐步衰落。

    據悉,黃光裕入獄後,國美遭遇供應商暫停供貨,銀行凍結存款等危機,陳曉臨危受命擔任董事長。但陳曉的經營理念和管理方式與黃光裕完全不同,彼時為了減少入獄事件帶來的損失,穩定人心,陳曉提倡砍掉不盈利的門店,同時增發股份對管理層進行股權激勵。

    但身處鐵窗的黃光裕則認為,增發股份是為了攤薄其控制權,股權激勵實際是收買人心,矛盾一觸即發。

    那段時間,以黃光裕為首的大股東和以陳曉為首的管理層劍拔弩張,各方使出渾身解數争取股東及公衆支持,最終結果是黃勝陳敗。

    國美控制權争奪戰打響那段時間,國内智能手機、電腦等移動終端越發普及,電子商務開始爆發。雖然國美趕上了電商崛起的列車,在2010年推出電子購物網站國美網上商城,並在2013年将收購來的庫巴網與國美電器網上商城整合為國美線上,但畢竟在“黃陳大戰”中元氣大傷,無法全身心投入新的領域當中。

    據悉,盡管推出了國美線上,但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國美依舊将自己的主戰場放在線下,着重在開店數量上比拼,以至于杜鵑在後來幾年反省,2011、2012年沒有想清楚方向,對互聯網的态度保守而謹慎。

    内憂外患、電商折戟,這讓國美零售的業績大打折扣。2011年,蘇甯斬獲近50億元淨利潤之際,國美淨利潤僅為18.4億元。而2020年中期,國美淨虧損達到26.23億元。

    至于2020年全年,該公司預計銷售收入較上年同期下滑約23%-29%,歸屬于母公司所有者應占虧損在65億元-72億元之間。

    對比國美,蘇甯或許更早關注到電商領域。早在1999年,當當、阿里巴巴等為代表的電商企業成立之時,張近東就與新浪網合作推出電器商場,但當時他並未嗅到這個領域的商機,思忖再三,還是将重心放在實體門店當中。

    直到2005年,蘇甯首次組建B2C部門,試水電子商務,2009年首次上線電商平台蘇甯易購。

    2011年以後,張近東意識到傳統電商和線下實體當中還存在一個中間地帶,即線上線下結合的模式,于是,蘇甯開啟了新一輪擴張。

    随後幾年,蘇甯收購母嬰B2C平台紅孩子、更名蘇甯雲商、啟動線上線下商品同價戰略等模式,着力發展其互聯網平台,但這種同價戰略並未獲得消費者認可,反而使得線上線下業務互相掣肘,利潤出現下滑。

    據觀點地産新媒體獲悉,2012年,蘇甯利潤出現腰斬,僅剩26.76億元,2013年再度下降近90%。

    2020年中期,蘇甯易購實現營業收入1184.24億元,同比下降12.65%,淨利潤虧損1.67億元,同比下降107.79%。

    截至期末,蘇甯易購錄得短期借款304.88億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動負債、長期借款、應付債券分别為64.85億元、66.94億元及79.93億元,流動負債總額達到1171.49億元,公司賬面資金僅剩365.25億元。

    2021年2月末,蘇甯易購發布業績快報表示,2020年實現營業收入2584.59億元,同比下降4%,營業利潤為由盈轉虧,為-60.6億元,同比下降141.3%,歸母淨利潤由盈轉虧,為-39.13億元,同比下降139.75%。

    人來人往

    國美的沒落,事關掌舵人入獄、控制權之争以及電商布局較晚;而蘇甯的衰敗,源于管理層對電商的态度以及戰略的錯判。

    究其原因,時代才是造成巨星隕落的主推手。

    近兩年,随着共享經濟、新零售、全網時代、大數據時代的到來,零售行業步入了新的變革,國美和蘇甯兩大傳統零售商,經歷了數十年厮殺後,又将站上同一個新起點。

    為了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國美、蘇甯緊追潮流,從專注線下到擁抱線上,再到如今回歸線下。但似乎互聯網平台總快一步,當他們擁抱線上之時,這些互聯網平台已大力推進線下業務,而後來者得到的只有“殘羹冷炙”。

    當兩大零售商從“領跑者”變為“追趕者”,意味着他們的優勢正在縮小,甚至消失殆盡。

    當然,國美、蘇甯也在不斷尋求解決方案,過去這半年時間,國美先後完成了與拼多多、京東兩大電商平台的戰略合作;2021年初,國美零售業務平台全線更名為“真快樂”。

    這一輪更名動作當中,除了國美APP更名為真快樂,國美官方商城及國美分布在全國的實體門店也将全部更名為真快樂。

    也就是說,随着黃光裕獲釋,國美新一輪變革的号角似乎就此吹響。接下來,這家老牌零售企業将會是線上店鋪、官網商城以及實體門店的三合一。

    值得一提的是,3月2日,國美零售與配售代理國泰君安證券(香港)有限公司及賣方國美管理有限公司就配售及認購訂立配售協議,國美零售将以每股1.97港元配售22.8億股現有股份,估計公司将自認購事項收取的所得款項淨額約為44.49億港元。

    配售股份相當于公司于公告日期的已發行股本約10.58%,及經認購事項擴大的已發行股本約9.57%。配售完成後,控股股東持股從50.28%稀釋為45.47%。

    與此同時,配售價為每股1.97港元,較于最後交易日2021年3月1日在聯交所所報收市價每股2.32港元折讓約15.09%。

    在業内看來,國美零售折價配股是黃光裕在為後續改革與發展儲備資金。

    國美零售也表示,經扣除相關費用及開支後,估計公司将收取的所得款項淨額約為44.49億港元,拟用于償還債務及作為營運資金,包括用于擴展線上及線下雙平台業務。

    而蘇甯在轉讓股權之後,也得到了深圳國資的支持,或将開啟新的征程。

    不可忽視的是,時代不斷向前發展,國美的管理人才、發展戰略、經營理念如何與時俱進;而蘇甯與深國資如何磨合,後續改革着眼點置于何處,都還沒有答案。

    “綠樹紅花,芳草萋萋,人來人往,孤獨與喧鬧並存,我想做這個黃金時代里不沉默的少數人。”

    黃光裕和張近東就是那個時代里的少數人,當來到這個不斷變革的新時代,他們能否繼續抓住時代的脈搏,依然還是成為“少數人”?

    觀點人物 | 我們關注的不僅僅是人物的故事,還有他和她的商業傳奇與沉浮。

    撰文:龔麗欣    

    審校:徐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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