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報道 | 激戰廣州舊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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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5 23:53

  • 一場圍繞廣州舊改展開的“資本血拼”,已悄然在房企中間奔涌。

    觀點地産網 5月30日,名不見經傳的河南小房企瀚宇拿下廣州南沙太石村舊改,預計投資成本82.6億;同一日,龍頭房企恒大拿下增城迳吓村舊改。

    在此之前幾天,升龍聯合珠投剛摘下增城最大舊改長崗村項目,改造成本高達125億,而後敏捷中標南沙馬前村舊改前期合作企業;僅隔一日,珠光集團中標增城白江村舊改,改造金額138億,再次刷新了增城投資金額最大的舊改紀錄,超過升龍才拿下的長崗村項目。

    節奏緊湊、氣氛熱烈,過江龍和本地虎紛紛上場切割廣州舊改這塊大蛋糕,這是近兩年房企“激戰”廣州舊村的縮影。

    廣州市公共資源交易中心資料顯示,2019年廣州有28條村完成公開選擇合作企業的流程。而2020年至今,已有17條村覓得舊改合作企業,舊改步伐明顯加快。

    政策扶持、低土地成本和可觀的利潤,是房企搶灘舊改強大的驅動力。而廣州這座一線城市,作為粵港澳大灣區核心,自然成為“兵家”必争要地。

    近年來,富力、保利、時代等本地舊改大戶,争分奪秒擴張版圖,外來者則在重重包圍中異軍突起,其中尤以“過江龍”升龍最為典型,兩三年内鲸吞黃埔巨無霸九龍鎮湯村等7個項目,合計1691萬平方米,合計總投資約637億元。

    而“後浪”正在接連趕來,包括河南瀚宇、香江控股、新世界發展,還有本地中小房企如敏捷、方圓等。

    一場圍繞廣州舊改展開的“資本血拼”,已悄然在房企中間奔涌。

    “瀚宇們”如何入局?

    繼升龍南下羊城掠地後,又一家河南小房企以外來者的身份,出現在廣州舊改戰場上。

    5月30日,瀚宇獲得南沙區太石村舊改操盤權,該村總投資成本約82.6億元,改造範圍的總用地面積約116.96萬平米,是南沙區目前公開招標項目中僅次于東涌村、魚窩頭村的體量。

    首次露面便拿下大型舊改項目,人們好奇瀚宇為“何許人也”。

    本地業内對瀚宇僅有的認識便是“來自河南的房企”,而市場上與之相關的報道也甚少。

    根據該公司官網披露,瀚宇集團成立于2006年,位于鄭州市金水區,十多年深耕中原,以住宅産業為主,是集房地産開發、規劃設計、工程建設、物業管理、園林綠化為一的大型企業集團。

    與升龍一般,瀚宇集團的舊改征程也起于鄭州。成立當年,瀚宇集團便操刀鄭州琉璃寺城中村改造,規制土地達1300畝,打造出瀚宇天悅項目。值得一提的是,該項目在沒有任何商品房開發的情況下完成了村民安置。

    項目最終打造為120萬平米的瀚宇天悅,兩期均開盤即清盤,走紅鄭州樓市。

    瀚宇随後在鄭州開發的舊改項目也均受到市場認可,2018年開始,瀚宇将目光瞄向一千多公里外的廣州。

    對于“瀚宇們”這樣的外來房企而言,廣州早已被萬科、碧桂園、保利、恒大等龍頭房地産企業占據主要陣地和市場,剩余發展空間十分狹窄。

    舊改,便成為了瀚宇切入市場的突破口。

    戴德梁行華中區策略發展顧問部主管及董事邵豐表示:“大開發商未能有足夠多的資源去兼顧到每一條村,位置好、利潤較高的項目會受到争奪,但也剩余大量的尚且價格低窪、亟需改造的項目。”

    此外,舊改的特殊性使得資金壁壘並沒有那麼強,前期獲取土地成本低,而後期改造也有專門的融資通道。這對于中小房企而言,尚可以達到進入門檻。

    成功案例成為最有利的敲門磚,以此獲得廣州舊村村民的信任和支持,便有很大的赢面。快速鲸吞廣州大面積舊改的升龍,同樣具備這樣的優勢。

    “舊改最重要的是操盤經驗,外來者能夠搶占市場份額,一個最大的共同點便是擁有舊改經驗。”邵豐對此表示。

    外來者叩開廣州舊改市場大門,進入路徑或許有所偏差,但因“一村一策”的廣州舊改特色,赢得村民認可便是企業中標的法寶。

    可以發現,瀚宇集團logo曾出現在2019年太石村相關報道上,前期介入在很大程度上能提高“内定”的成功率。

    從村民入手,這樣“自下而上”的路徑是較為常規的操作,而升龍“自上而下”的進入路徑則較為特殊。

    據了解,升龍迅速打開廣州舊改市場,最早並未直接與舊改村民接觸,先是尋求與各區政府、當地各企業部門建立合作,做好後方保障,在前期能極大提高談判效率,後續開發也能減少阻礙。

    規模、開發能力等綜合實力更弱的房企,則在項目選擇上傾向于獲取不那麼“難啃”的標的。

    以本次瀚宇獲取太石村舊改為例,改造要求在衆多舊改項目中並不算高,而獲取一個尚處于房價窪地的標的,也能帶給企業一定的開發想象空間。

    太石村舊改成為瀚宇在廣州“試水”舊改的第一步,洽談的還有從化、增城等區域項目。

    後續入局者還在不斷前來,6月4日消息,香江控股成為增城東洲村舊改合作意向企業,改造面積81.46萬平米,意圖将其打造為集團在廣州舊改的標杆村。

    可以預見的是,随着越來越多外來者入場,羊城舊改市場将迎來一輪競争和洗牌。

    “激戰”廣州舊村

    “激戰”大程度上歸因于近兩年廣州舊改推進的爆發,通過大數據可以直觀看到。

    據統計,2019年廣州有26條村确定舊改合作企業。截至年底,全市至少247條舊村啟動改造相關工作,並有80%錄得有所進展。

    截至目前,這200多條錄得進展的舊村,在2020年有不少将加快拆遷進程,包括已經奠基、實施建設安置房/商品房的至少有25條村。

    換而言之,這些村即将進入最後的價值兌現期。對于開發商而言,意味着收成期的加速到來。

    升龍拿下黃埔舊改面積最大的湯村,目前已開啟安置房建設工程,預計最快今年就可完工;碧桂園拿下的劉村,已開始拆遷;佳兆業操刀的白雲區小坪村,目前安置房開始動工,預計最快2020年就有商品房入市。

    舊改井噴式提速,尤以增城區最為突出,這主要受去年出台的“舊改大限”政策的“刺激”。

    相關文件顯示,增城将清理整頓已開展前期工作的33個舊村改造項目,若這些項目未在2020年4月29日前挂網招商選擇合作企業,合作意向關繫終止。

    這意味着,若不能趕在期限前挂網招商,之前的準備工作需暫停重來,再往後又将面臨更嚴格的要求。

    時間變得緊迫起來,這逼迫開發商和留守戶打破漫長博弈狀态,實現突破性進展。

    據統計,6月廣州将有10條村公開表決确認合作企業,增城占了8條村,分别為東洲村、城豐村、夏街村、霞迳村、馬修村、慶豐村、馮村村和廖村村,其中東洲村已在6月4日确認合作香江控股。

    2018-2019年期間,增城完成招標的舊村改造項目總共才7個。

    這樣緊湊的節奏,一改以往局面。事實上,過往廣州舊改存地方政府推進積極性不高、配套政策不完善、繫統性倒逼激勵機制尚未形成等問題,導致推進難度大,停滞不前。

    原本淹沒在廣州這座一線城市的,有300多條像琶洲一樣密集布滿“握手樓”的城中村,面積相當于整個新加坡。

    另有數據顯示,廣州市的農村占地面積為25.56%,位居全省第二,僅在惠州之下,城中村數量規模則是北京、武漢、佛山等大中城市的3到5倍。

    大量存量土地及人口承載壓力使城市更新迫在眉睫,在政策“施壓”和房企一窩蜂擁進的情況下,大刀闊斧的舊改激戰大戲便一觸即發。

    如果要回溯至源頭,拉開廣州舊改序幕的是2007年,首個整體改造城中村獵德村成功出讓。

    2010年9月,獵德村正式啟動回遷,近7000村民開始陸續回遷至復建區村民安置房。短短三年時間,合景泰富與富力地産、新鴻基合作開發的獵德村項目,被寫入了廣州舊改成功案例。

    廣東省房協專家委顧問黎文江曾說,在這之前的舊改並不是都由開發商介入。由于涉及面廣、利益協調難等原因發生過不少糾紛,廣州舊村改造一度不允許開發商參與。

    不過自2009年正式啟動“三舊改造”,放開了這樣的限制。

    此後2018年4月的新政,又一改此前“政府先低價征地,再以數十倍甚至更高價‘招拍挂’出讓給開發商”的老舊改模式,政府允許甚至鼓勵房企和舊村自行洽談,省去“招拍挂”環節,轉而協議出讓舊村改造地塊。

    這進一步為企業入村掃清障礙,不少房企躍躍欲試,一小批原本沉寂的土地和舊村莊經過改造和更新,搖身變為城市中心的黃金旺地。

    有獵德、琶洲、楊箕成功案例在前,龐大體量的廣州舊改,便成為了房企眼中争相搶奪的“香饽饽”。

    但廣州的舊村熱浪,大體上是從2019年開始。三年内(2019-2021年),廣州市要新增實施改造任務面積54000畝,完成改造任務面積35000畝,争取實現開工項目400項以上。

    “三年行動計劃”的提出,令廣州舊改站上新起點。

    相應的舊改新政随之密集出台,據統計,從2019年至今,廣州市共發布超過30個左右關于城市更新的政策,公布政策數量上是歷年最多的。

    政策的修正、完善和松綁,使得舊改流程更加合理,各方利益更趨平衡,開發商投資積極性大大提高。

    這些因素,驅使房企間的潛流暗涌進行“資本血拼”,舊改市場硝煙四起,各種暗戰不絕于耳。

    本地龍頭房企紛紛加大對城市更新介入力度,還專門成立舊改公司将其納入核心業務範圍。

    以富力為例,富力城市更新集團于2019年4月份正式成立,已簽約改造的村莊超過二十個。

    此前缺席的外來房企,要麼依靠經驗老練的的舵手坐鎮,要麼高薪酬挖掘本地人才資源。

    以升龍為例,為進入羊城做的其中一項準備,便是從富力、珠光等本土房企高薪挖走不少專業人才,組建新團隊。

    據統計,2019年廣州新推的數十個舊村改造項目,吸引了20多家房企前來争搶。最終完成公開簽約的26宗,金額總計達1646.58億元;項目總面積達3250.29萬平米,相當于5個珠江新城。

    其中,方圓、時代、升龍各自攬下4條村,成為去年廣州舊改最大赢家。保利、大華、越秀、富力各斬獲2條村,剩余的則由合生創展、佳兆業、融創以及港資新世界發展等瓜分。

    2020年至今,入局者又添新成員,包括本地房企敏捷以及外來者香江控股、河南瀚宇等。

    這将是一場持久戰

    搶奪舊改市場份額的激戰還将持續上演,而這場戰争比拼的不僅僅是硬實力。

    提前進場,需要砸進去十幾個億真金白銀先安置後開發,還有融資成本、上下打點,承擔市場風險等。這對于擁有地緣優勢和資金實力等底牌的本地頭部房企來說,占據絕對優勢。

    但引用業内流傳的一句話——舊改最開始是錢的問題,到最後能不能成功,就是“人”的問題。

    能否最終取勝,除去最重要的舊改經驗和操盤能力等因素,也需要“軟實力”。

    首先赢得村民認可是制勝的關鍵一步——以地理優勢突出的赤沙村為例,該村引來房企激烈争奪。據悉,為讨好村民,在去年端午節各村龍舟賽中,保利和富力慷慨解囊各自捐助60萬元,為赤沙村奪冠助興。

    這樣的角逐戲碼,僅是房企搶灘廣州舊改的縮影。

    前期介入尚且如此,按照目前廣州舊改進度,因涉及利益群體較多,基層協調難度大,對團隊談判、規劃及執行能力要求高等,一個村改項目的周期一般在5-8年甚至10年。顯而易見,這将是一場持久的“消耗戰”。

    對于外來房企來說,要經歷一段适應廣州市場規則的“磨合期”,考驗更加多重。

    據了解,升龍此前拿下的南沙沙螺灣村改造項目便遇到阻礙。2018年12月,由于該村村民對改造意願摸查方式的争議較大,一切改造工作被迫暫停。

    事實上,過往雖然有筆村、楊箕、獵德等成功案例,但也不乏失敗或是陷入僵局的案例。“前浪”們摸着石頭過河,中間難免也有跌倒的時候。

    過去十年來,廣州僅成功改造了10條村,當中包括5條全面改造的城中村:獵德村、林和村、琶洲村、楊箕村、潭村;以及5條微改造的城中村:黃埔村、西塱村、永泰村、蕭崗村、線坑村。

    早在2009年底,廣州政府便提出“力争用10年時間基本完成本市在冊的138條城中村的整治改造任務”,其中52條全面改造的城中村則力争用3至5年的時間基本完成改造任務,包括大家耳熟能詳的楊箕、琶洲、獵德、冼村、石牌、瀝滘等,但如今看來並沒有盡數完成。

    每一個村單拎出來,都有大段長篇的故事可講,折射出拉鋸、消亡、推翻、再生等種種。

    其中最知名的城中村,恐怕要數有近800年歷史的冼村。

    從2008年啟動改造,到2018年最終回遷,冼村幾乎顯露了廣州城中村的所有典型問題。

    2011年4月,冼村正式開拆,後因資金短缺,拆遷一度陷入癱瘓。7個月後,央企保利接手了這個難啃的骨頭,“九年磨一村”,直到2019年3月,冼村改造新方案終于出爐。

    保利冼村舊改項目部負責人李銘曾表示,冼村項目經歷拆遷時間長、涉及各種土地、經濟利益、宗親糾葛等復雜情況,甚至可以改寫成一部城鎮化進程中舊改的長篇小說。

    城中村的改造,涉及歷史問題、政治經濟學問題,更涉及人性問題。普适性的舊改道路以外,更多的舊村改造成功樣本並不能輕易模仿。

    多年過去,第二個獵德始終沒有出現,這或許證實了獵德模式不可復制。

    不過從樂觀角度看,類似冼村這樣的例子實為少數。邵豐表示:“目前舊改項目在流程、手續都更趨規範化,加上政府推動,相對會順利很多”。

    相比之前“摸着石頭過河”,現在的改造已有了“前浪”的案例可參考,加上房企自身經驗,“大的改造邏輯和方式上也大相徑庭”。

    只不過,随着政策的不斷修正和補充,會使得市場主體的操作空間相對期望而言進一步縮減。

    舊改這塊蛋糕,為房企帶來高利潤的同時,也将磨砺開發商們,在新一輪市場格局中,實現改造運營上的轉變和改進。

    原報道 | 用事實說話,用客觀、深入的态度記錄和報道。

    撰文:林海研    

    審校:徐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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