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夢京華之我們的“大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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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20 13:29

  • 作家洪燭在一篇名為《北京的大院》的文章里寫道:“很久以來,北京市民的居住環境有兩種特色:首先是胡同多,據說真正帶有土著血統的老北京,大多散落于古色古香、‘一箪食、一瓢飲’的市井生涯;其次,則是大院多。”據說大院的雛形可以一直追溯到古時候的縣衙或州衙,前面是公堂,後面是大小官員到雜役下人居住的地方,院牆一圍,等級森嚴。而在北京人心目中,紫禁城就是最大的大院。而現在呢,當屬中南海了。

    “最有意思的是這種居住形式在故宮表現的最典型,前三殿後三殿,前三殿就是辦公的,後三殿就是皇帝和大家起居的地方,而恰恰解放以後的這種大院正好是把這種制式神似地繼承了過來。”大多是,前面是單位辦公區,後面則是宿舍區。

    區别于《茶館》《龍須溝》里提到的大雜院,也不同于老百姓的四合院,我們常說的北京大院分為兩類:一是黨政軍領導機和中央各部委或所屬的機關部門,二是科學文教單位。綠化極好的小道、沒有挂牌的大門、森嚴的警衛、高大院牆、成片聯結是大院的標志,食堂、澡溏、大禮堂、操場、合作社(小商店)應有盡有,包辦吃喝拉撒是大院生活的寫真。

    我是大院兒里長大的孩子,對大院兒的生活有着特殊的感情。

    北京的大院兒的分布和形成和北京城市發展的歷史變遷互為作用,“大院兒”也成為北京城市肌理里的一個重要元素。北京的大院大致分布在城市西南、正北、西北幾個區域。大院通常分為兩類:一是部隊、部委,二是大學、科研院所。這些“大而全”或“小而全”的大院,到1980年末,據說已多達2.0多萬個。

    西南片兒主要指:從公主墳一直到北京西山腳下(八大處一帶),空軍、海軍、通信兵、總後、炮兵、裝甲兵、工程兵、鐵道兵等司令部、國家安全局依次排開。據說這出自1950年著名的“梁陳方案”。為了保護古都,梁思成與陳占祥吸取巴黎與倫敦的前車之鑒,建議把新的行政中心建在西郊。梁陳方案很快被否定,所幸軍隊大院被留在了城外。後來,白石橋往西南又擴展了海軍總醫院、空軍總醫院等。

    正北片兒主要指:從現在的安華橋一直到北太平莊後轉向北延伸到現在北四環健翔橋以内,總參、總後、防化兵、解放軍測繪局、國防科工委、工程物理研究院等聚集。這一片的形成比上面的大約晚十年左右。

    西北片主要以大學(即八大學院和民族大學、軍藝等)、中科院的科研院所為主。主要分布在從薊門橋向北至中關村一帶,包括魏公村、塔院等地區。

    另外,在今天朝陽區紅廟勁松一帶,主要是各類工廠的聚集地區.、廠區往往配有生活區,于是這一帶工廠生活大院兒也特别多。

    現在經常提起大院兒生活經歷的當年的孩子們多為小時候在軍隊或是科研院所大院兒里長大的人們。一個在總後大院里長大的孩子回憶說:幾乎所有的軍隊大院都是統一制式,總後大院的布局幹脆直接用蘇聯‘陸軍總部’的圖紙。這些大院就像一個個獨立的小城市,有自己的辦公區、生活區、食堂、服務社、禮堂、俱樂部、遊泳池、醫院、車隊、幼兒園、小學,如,七一、八一、九一都是大院小學,甚至中學:培英、育英、群英、育紅、友誼也都是大院的子弟學校。

    各個軍隊大院的孩子,都有自己的身份標志。我印象中,海軍的孩子穿一身藍、白襪子、懶漢鞋(俗稱“片兒鞋”)的邊是雪白的。自行車也有講究,卸掉後座,同伴坐在前頭的大梁上。陸軍的孩子片兒鞋是棕紅邊、深藍色襪子,自行車座椅拔到最高,前面帶一個,後面帶一個,呼嘯而過……我小時候最愛去的是住在玉泉路軍政大學院里的伯父家,因為覺得他們大院兒的食堂的飯做得好吃,特别是每次去還能得到嶄新的紅五星和領章。回家後讓媽媽煞有介事地幫我把領章縫在綠軍裝的衣領上、巴把五角星縫在軍帽上,出去玩兒“打仗”或是去學校,覺得自己特别有“範兒”。王朔就是這個大院兒里長大的孩子,那時的他真是皮得要命,常被他爸舉着笤帚在後面追着要打他……

    我記得這些大院以前多半沒有名字,一般都叫XX路X号,多是出于保密和安全的考慮。

    我小時候住的父母工作的大院也是保密單位。大院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為辦公區,也有少量住戶,多數人住在純的居住區。辦公區的大院戒備森嚴,門口哨兵荷槍實彈,小時候因看打仗電影多,接近這些哨兵時都是哆哆嗦嗦的。放學忘記帶鑰匙去父母辦公室要,但進不了院子,只能扯着脖子喊父母名字,讓他們從窗戶里扔出來…….我們居住區大院兒在當時也算不小了,也是屬于附屬設施應有盡有的那種。開始時大約有十幾個樓,後來逐漸見縫插針地加蓋,演變成了約20多個樓。原來主要的樓都是5層的黃色塗料外觀的樓,所以在我們那一帶有把我們的大院稱作“黃樓”。大多數家庭都有南北陽台,北側因為陰冷,冬天就是一個大冰箱,南陽台十分寬大,除了曬晾衣服外,還能養雞養鴨。小孩子們幾乎都在院子里的幼兒園上到小學畢業,所以孩子們都是同學,這也就是到今天我們小學同學大都還能聚會的原因。院子里樓和樓間圍合出很多院落,是孩子們遊戲的天堂。記得那是院子里的大樹特别大,可以用“參天”形容……最近回去找人,發現大樹被砍得差不多了,院子變得十分狹小,主要的空間被橫七豎八停滿的車填滿了……

    計劃經濟的年代里,軍隊有特殊待遇,改革開放以後這種優越感被逐漸地削弱。朱大可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來形容這種“身份歸零”帶來的那份真空狀态的痛苦。這可能是形容當年軍隊大院子弟身份創傷的最好語句。

    ……

    我問了一些台灣朋友,他們的‘眷村’跟我們的軍隊大院如出一轍。軍隊繫統有其特殊性,自成一體、相對封閉,我們這些孩子的世界觀、道德觀、玩法也和非大院的孩子不太一樣。”……小時候從沒想到過大院生活方式後來竟也能成為了一種文化.從某種意義上說,如今媒體對大院文化的熱炒,也是對多元文化發展的一種趨勢。在當今這個社會市場化、文化世俗化、價值多元化的時代,這也算是當代中國城市對傳統文化的一種追憶吧。而對于我來說,大院兒生活留在我的記憶里的永遠是一個特别安靜、安全、純淨、充滿着溫暖樸素的人和人親情的地方

    撰文:毛大慶    

    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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