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人物 | 王文學起點與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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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25 22:09

  • 對王文學來說,固安不僅是産城模式開始的地方,如今也将成為結束的地方……

    觀點網 大多數人對固安的認知,或許是從一塊廣告牌開始的。

    以北京為起點,沿着京開高速向南行駛,一塊紅色的廣告牌映入眼簾,其中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老外手捧橫匾開懷大笑,上面“我愛北京天安門正南50公里”幾個大字尤為顯眼。

    初識固安,這里僅僅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縣城工業園,但在王文學和華夏幸福的努力下,已經發展成為河北省級重點開發區和産城標杆。

    從某種意義來說,固安是王文學的起點,他也曾多次對外提到,“我是靠理想驅動的,是誠意正心幹好産業新城的”。

    但如今,理想碎了一地,固安似乎也将成為華夏幸福産業新城的終點。

    9月21日,有消息稱,固安縣政府或城投平台将接手華夏幸福固安産業新城項目,雙方已經簽署相關協議,並在10月支付相關款項。

    作為華夏幸福標志性的項目,固安産業新城的出售無異于向市場宣告:過去重資産開發模式正式落下帷幕。

    而“願賭服輸”的王文學也只好重整裝,再出發。

    “選擇産業新城,今生無悔”

    人們常常發現一位離了職的首相當年只不過是個大言不慚的演說家;一個解甲歸田的将軍無非是個平淡乏味的市井英雄。

    而所謂有勇有謀的企業家,當年也不過是年輕氣盛、一腔熱血。

    1967年5月,王文學出生于河北霸州,父母都是普通農民,沒有雄厚的家底,也並非含着金湯匙出生,日子過得稀疏平常。

    中專畢業後,他來到了廊坊交通運輸局,當了個普普通通的司機。那幾年,他每天按部就班,生活沒有太多的波瀾,仿佛一眼就能望到頭。

    但20出頭的王文學,即便出身在普通家庭,過着平淡如水的日子,也有着一顆不甘平凡的心。

    1992年,年僅25歲的王文學辭去運輸局的工作,在廊坊市委黨校附近盤下一間門店,“川崎火鍋店”正式營業。

    選址恰當,來火鍋店吃飯的顧客也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給王文學提供了機會,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不是沒有來由的。

    很快,王文學找到了一個新商機——廊坊市政府大樓即将翻新,他便通過多方渠道攬下這一“瓷器活”。

    從火鍋店老闆跨行到包工頭,王文學也曾被質疑、被诽議,但他依舊帶着一幫子人,熱火朝天大幹一場。

    這也為他打響了名号,自此以後,王文學的“包工頭”生意開始延展到周邊城市。

    按理說,王文學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但造化弄人,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各地财政收緊,随後人民銀行強調“嚴禁信貸資金用于修建樓堂館所”,财政部亦明令禁止地方債資金投入到這類項目當中。

    一時之間,王文學兩頭為難,一邊是政府工程款難以回收,一邊施工隊薪資無法發放。

    艱難之時,他做出來一個驚人舉動,當衆燒毀來政府500萬裝修合同與欠款憑證,聲明不再讨要政府欠款;同時,對于下遊供應商與施工隊,用火鍋店償還一切欠款。

    在外人眼中,王文學“又傻又天真”,500萬合同燃燒殆盡,這筆欠款自然也拿不回來了,辛辛苦苦做起來的火鍋店也賠了進去。

    但正是如此魄力,為日後的發展埋下了因果。

    經濟危機過去後,恰逢福利分房制度取消,住房商品化萌芽,彼時廊坊政府計劃興建宿舍樓,但手頭也比較緊。

    這並非一個肥差事,王文學還是主動接過了這個項目,不過與政府達成了協議,其一,他花錢幫政府蓋好宿舍樓;其二,除宿舍樓之外,周邊的空地要留給他興建商品房。

    多年以後,黨校北部的“華夏花園”拔地而起,王文學也從曾經的火鍋店老闆,搖身一變成為開發商。

    随後,王文學又接連承接了華夏經典花園、第五大街商業街等項目,總能尋得一些不起眼的商機。

    在房地産的黃金年代,不止是華夏幸福,河北乃至全國都涌現了一大批開發商,王文學不甘做芸芸衆生之一,2002年瞄準了固安。

    那時候,廊坊周邊北三縣因與北京契合程度高,已經發展相當成熟,而固安有地理優勢,但依舊“一片荒蠻”。

    “開荒”並非易事,當時,華夏幸福高管團隊無一例外否決了王文學轉戰固安的想法。然而,他卻力排衆議,毅然投入到固安産業新城的建設當中。

    由于臨近北京,恰逢京津冀協同發展和疏解非首都功能歷史機遇,固安産業新城迎來華麗轉身。2014年12月,這座位于北京天安門正南50公里的新城引入了400多家企業,從連年倒數擠入河北省GDP前五。

    對華夏幸福而言,産業新城模式是傳統業務,更是起家和看家本領,王文學亦多次對外表示,“選擇産業新城,今生無悔!”

    “今天我幹到這,願賭服輸”

    當初撕毀的500萬條約,給王文學換來了入局地産的機會;也是當初的魄力,給華夏幸福PPP模式創下機會。

    事實上,2002年自固安起步後,華夏幸福開始專注産業新城模式,同時不斷探索“政府主導、企業運作”的開發性PPP市場化運作機制。

    開發性PPP模式是指華夏幸福與地方政府合作,前者作為投資開發主體,後者作為園區開發建設的決策者,雙方合作為特定區域提供規劃設計與咨詢、土地整理、基礎設施建設、公共配套建設、産業發展服務以及城市運營服務共六大類、全流程的一體化運作綜合解決方案。

    簡單來說,地方政府提供土地,華夏幸福負責土地整理、産業新城開發建設與服務等工作。

    不過,這種産城模式通常體量比較大,且前期投入多、開發周期長、回款速度慢,王文學便采用“以房養園”的解決方案,而這一方案的可行性在此前幫助廊坊政府興建宿舍樓之時,便得到有效應證。

    王文學是幸運的,過去幾十年吃過的虧,似乎全都在華夏幸福獲得了彌補。在随後十多年時間,又将這種PPP開發模式拓展至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中原城市群、成渝都市圈等地區。

    有數據顯示,2015年之前,華夏幸福僅簽約20來個園區,處于成熟及開發建設階段的近7個;2017年,因加快異地復制,該公司已簽約園區近70個,處于成熟及開發建設階段的超30個。

    截至2019年年末,華夏幸福在全國15個核心都市圈累計布局了近80座産業新城,此外,該公司北京以外區域銷售額占比超過五成,這也是華夏幸福的最高光時刻,王文學也因此成功問鼎河北首富,名噪一時。

    但人生在世,怎會沒有風浪,怎會沒有起伏。

    在王文學大刀闊斧進行異地復制的同時,恰逢樓市調控大背景下,華夏幸福房地産開發銷售業務受到不利影響,“以房養園”的閉環就此打破。2018年,華夏幸福财務狀況迅速惡化、流動性危機就此爆發。

    同年,該公司引入了二股東平安,換取了喘息機會,但随着越趨越嚴的地産調控,與難以為繼的重資産發展模式,華夏幸福産業新城業務踩了急刹車。2019年至2022年,該公司新簽署産業PPP項目協議分别為7個、1個、0個、0個,呈現逐年遞減的狀态。

    不止于此,2021年,華夏幸福二次暴雷,最終走向了債務重組之路。

    摔了一個大跟頭後,有人說,華夏幸福的危機源于宏觀調控;也有人說,源于王文學日漸膨脹的野心。

    面對2000多億負債,王文學也曾低頭與哽咽,甚至公開表示:“今天我幹到這,願賭服輸。”

    如今,華夏幸福正與固安縣政府洽談固安産業新城收購事宜。有消息提到,固安縣政府将通過收購三浦威特建設發展有限公司、固安九通新盛園區建設發展有限公司(固安産業新城開發建設主體)兩家公司的股權來實現收購固安産業園區的相關資産,而雙方已經就上述交易簽署了相關協議,並在10月支付相關款項。

    對王文學來說,固安不僅是産城模式開始的地方,如今也将成為結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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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龔麗欣    

    審校:徐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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